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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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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 35 章

時今看向他, 面上微微露出疑惑。

男子年紀還很輕,面皮俊朗,笑起來顯得很陽光, 看上去一副和他很熟稔的樣子,卻和記憶中哪一張臉都對不上。

他在國內除卻高中時期稱得上認識了幾個同學, 其他時期一直都是邊緣淡化的,況且, 他也不記得自己有相熟過這樣一個人。

男人身上穿的只是普通西裝,但看得出版型很好, 襯得人身高腿長, 擡手時露出一截腕表, 時今認出那是百達翡麗表的最新款。

來人身份不清, 時今沒有第一時間搭話,身體微微後退了幾分。

崔協山微微一笑, “我, 崔協山。”

這三個字恍如一道驚雷炸開在耳邊,時今瞳孔驟然收縮,一瞬間仿佛又被拉回了多年前那個逼仄壓抑的最裏間小屋, 鋪天的拳腳和另人惡心的觸感逼得人幾欲作嘔,連空氣都似乎一同變得黏滯。

時今下頜線收緊緊繃, 目光淩厲猶如淬了寒冰, 渾身肌肉緊繃起來。

崔協山連連舉手做投降狀, “我正好也是畢了業先來基層歷練歷練,你知道我家裏是做飯店生意的,這邊又是大菜市農貿場, 正巧來這邊和供貨商現場對接查看一下,沒想到在這兒碰到了你。”

“當時是真的年紀小, 我後來長大了也是真知道錯了,這麽多年一直想找你道歉,但你已經出國了。”

時今面色冷凝堅固,

“不需要。”轉身就要走。

崔協山一急,伸手就要去扯時今,

“等一下!”

時今猝不及防之下竟是一下被他拽住了一邊手臂踉蹌著走了幾步,崔協山的手緊緊攥著他的小臂整個人貼過來,語氣急迫,

“時今,我是真的想找你...唔!”

崔協山的面色一下皺了起來,手上力道驟然一松捂著被打的腹部後退了兩步。

時今冷冷收回重擊過對方的右手,眉宇間鋒利攻擊性幾乎毫不掩飾,

“滾!”

崔協山臉色有一瞬間的扭曲,後槽齒間不可控制的磨了磨,眼睫壓下的眼底一片黑霧濃郁。

而時今已經轉身,向遠處走去了。

——

秦聿再回碧溪灣的時候,已經是夜裏兩點了。

房間裏暗了燈,他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時今已經睡熟了。

時今睡覺一向輕,秦聿當時裝門的時候特意選了最靜音滑潤的門軸,確保他推門開門時沒有一點聲音。

此刻室內光線昏暗,青年整個陷在柔軟大床裏,露出在外的一截面頰雪白細柔,輕淺地呼吸著。

秦聿註視著人恬淡的睡顏,心裏緩緩舒了一口氣,白日裏緊皺的下頜線也微微放松下來。

今天確實很晚了,秦聿松了松領口的領帶,脫下外穿的大衣掛在立體的衣架上。

衣架在門側,掛當天白日穿的外衣方便拿取,時今脫了的外衣同樣掛在這裏。

秦聿掛好後要走,餘光突然瞥到時今外衣口袋處閃過的磷光一角。

隔著昏暗夜色看不清楚,但那卡片的形狀大小,卻極像另一種東西。

秦聿眉尖一皺,心裏隱隱有了猜想,權衡過後兩指微伸進口袋夾起,拿出來的赫然是一張極有質感的硬工名片。

崔協山茂百集團,往後一翻,則是一串聯系的電話號碼。

字體均塗了特質的塗層,剛剛看到的那層熒光就是從這裏閃出來的。

塞名片的人大概是動作匆忙,塞進後的位置靠裏,似乎他想告訴的那個人並無註意一直未看到,直到現在外衣因懸掛傾斜卡片露出冰山一角,才被他這個後來者發現。

幽深夜色中,秦聿捏緊了手中名片,目色沈沈。

——

前天後來周峰發消息給他說醫院已經給薛安志升級了病房,還安排了護士陪護,院長那邊在商量最後的處理辦法,還沒有徹底定下來。

周峰還安慰他說馮主任也在,他們也都相信他不是那種故意擡高檢查費用的醫生,讓他放寬心,最後他還能再回來工作的,只是中間可能需要一些日子時間。

時今按滅手機屏幕,緩緩呼了一口氣。

昨天已經大概摸清了張閎麗的家庭和經濟情況,但具體她這麽做的原因和目的還沒有清楚。

最簡單的推算,她如此隱瞞薛安志的過敏史,還堅持要求處分,就是對方是真的想趁此訛醫院一筆,而他則不幸成了對方這次計劃的波及者。

時今穿好衣服下床,洗漱過後下樓,曾姨已經做好了早飯,琳瑯擺了一桌。

見他下來,曾姨有些沒想到,卻也沒有多驚訝,笑瞇瞇地同他打招呼,

“是今天調假嗎?”

時今拉開椅子的動作頓了頓,隨即微微一笑,卻沒有否認。

醫院的事情還沒有解決,他也說不準具體要等幾天,但至少現在,他還沒有要告訴秦聿的打算。

調假就調假吧,左右也算個借口,“可能要在家待幾天。”

“呀,那就正好趁這幾天多休息休息,先生昨天回來又深夜了,總該還是要註意身體的...”

時今楞了一下,腦海裏莫名又想起了那晚秦聿說以後有事回不來會提前給他發消息。

他長睫顫了顫,手機上卻突然又響起一陣鈴聲。

時今接起電話,然後曾姨就看著,剛剛還面容稱得上溫和的青年,神色一點點冷了下去。

時今推開醫院院長辦公室的時候,裏面的人正交談的上勁。

前幾日還歇斯底裏要醫院給一個說法的披頭散發的女人此刻臉上都是和善,仿佛還是一個好說話熱心爽快的大姐,

“唉,醫生一天工作那麽忙,難免出點岔子的嘛,還好最後沒出大錯,理解的理解的,時醫生也不容易。”

馮主任也在旁邊,“小時還是個很好的醫生的,這次也實在是不小心,以後一定更多加註意。”

見他進來,馮德岳又向他招手,“來,小時。”

時今緩緩關上白色重門,走到了裏面。

周峰居然也在,見他進來向他這邊靠了點笑的很,暗地裏沖他比了個靠譜的手勢。

張閎麗看見他,臉色還有點不好,卻已經早不是幾日前那副咄咄逼人,她旁邊站著薛安志,男生依舊瘦伶伶的,袖管明顯空出一截落落的,長長劉海遮住眼睛,視線一直低垂著。

院長坐在後面,馮德岳在他們倆中間,和張閎麗又你來我往地說了兩句,最後總結,

“小時啊,這次呢,也算長個教訓,下次要多註意。”

又轉向張閎麗,對方同樣沖他回以笑,“既然控訴已經撤銷了呢,時醫生明天就能來接著上班了。”

馮主任嘴上說著,心裏也是松了一口氣。

雖然不清楚張閎麗為什麽又改了口,但這件事如果能就這麽解決,就算稀裏糊塗點,對時今對醫院,也是再好不過了。

他拿起桌上放著的之前時今被留下的工牌,伸手遞過去,

“來,小時,你的工牌。”

周峰聽著馮主任的話,心裏大石頭原本已經放下了,正等著接下來走個形式接過工牌打幾個哈哈這件事就算過去了,這才發現時今從開始到進來都安靜的嚇人。

周峰的心又一下提了起來,馮主任遞牌子的手還等在半空,他咬咬牙連忙先伸雙手去接,“謝謝主任,謝謝院長。”一邊又靠著時今將接過來的牌子塞到了他上衣側邊的兜裏,用側眼去覷他。

醫院慘白燈光投下,青年冰白面容上看不出絲毫神色,周峰心裏一跳,就在他以為時今要說什麽驚天動地或者作鬧一場時,青年眼皮倏地一掀,直直看向薛安志,露出的瞳孔是極其極其濃郁的黑,

“你知不知道,藥物嚴重過敏引發的休克,如果不及時處理排除,會有很大幾率會死亡。”

薛安志楞了下,沒有想到時今會說出這句話。

張閎麗臉色也變了變,眼裏閃過一絲不自在。

周峰同樣心跳,小心覷了馮德岳和院長的臉色,想要去拉時今,手伸在半空,看著時今的樣子卻又沒敢去碰。

馮德岳皺了皺眉,而時今依舊直直盯著薛安志,目光鋒芒亮的幾乎逼人。

薛安志就算再無動於衷此刻幾乎被盯得發毛,他幹咽了咽口水,有一瞬間幾乎不敢直視對方的目光。

時今長睫低垂覆又擡起,

“如果連自己都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他看向薛安志,隱去了後面半句,面向馮德岳微微致意,“主任,我先去了。”

馮德岳驟然被他看過來語言磕巴了下,“呃..嗯,好。”

時今照例順著電梯下來從大廳出去,要出門時突然被人叫住,

“時今!”

時今腳步一停看過去,對方立馬湊上前來,“時今,醫院的事解決了嗎?”

崔、協、山。

“什麽?”

崔協山眼中帶笑,“就是你那個病人藥物過敏的事呀,怎麽樣,她來撤銷了吧?”

時今本來是心裏反感,神色驟然警惕起來,“你做了什麽?”

崔協山笑了笑,“其實我原本是不打算再打擾你的,但那天回去之後突然聽說你出了點事,我就想著能不能做點什麽,也算彌補一下我當年的過錯。”

“張閎麗也是賣菜的,我跟下面的主管說之後她的菜茂百都收了,且高於市場價百分之十,她就要改口了......只要她那邊改口,你就能重新回醫院繼續當醫生了。”

“她就是想要錢,現在我給她,時今,我是真的想幫你。”

“你別有什麽心理負擔,就當我是熱心市民,幫一個被誤解的醫生要回清白。”

時今眉間皺了皺,崔協山接著開口,“你看今晚有沒有時間,我們一起吃個飯...”

"不。"時今拒絕的幹脆利落,崔協山心中暗惱伸手就要去抓人,時今側身一閃而崔協山又另一手抓住了時今手臂。

時今面色一冷,腿部發力一腳將人踹開,崔協山沒想到時今到現在還要踹他,一時正被他踹了個正著連連往後退。

這裏是醫院正門口,未等崔協山再做什麽,時今當即又甩開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不過剛出醫院門還未轉角,時今就看到了等在路邊的李森。

他微微有些驚訝,李森卻是迎上來,面色恭敬,“時少,這邊請。”

時今心裏有些疑惑,順著走過來,站在車前。

車窗搖下,後排駕駛位上坐著另一個人。

秦聿身量挺直,看過來的雙眼皮極深極窄狹長一道,目色深幽如霧凝聚。

時今被他看地心裏一跳,下意識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秦聿的車就停在了醫院,那剛剛他和崔協山在醫院門口的爭吵拉扯,不知道對方有沒有看見。

而那邊秦聿同樣收回了目光,

“上車。”

不是...時今上了車又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又沒做什麽,這麽心虛做什麽?

不過......秦聿今天怎麽突然來接他了?

男人一身純手工高定西裝,皆是由每個季度意大利設計師親自登門裁剪手工制作再送過來的,剪裁尺寸極度精良,此刻坐在那裏襯得人面容愈發冷峻嚴苛,他應當是很忙,翻閱文件時手中腕表在透過來的車外光線下泛出金屬特有的冷光。

時今睫毛顫了顫,移開了視線。

到碧溪灣的時候,是晚上七點了。

時今進門的時候就敏銳察覺到了不對,他脫去外套的動作緩了緩,微微遲疑了一下,

別墅裏安靜地太過分了。

“陳叔...和曾姨呢?”他有些試探著開口。

秦聿跟在他後面,聽到他的話擡眼往這邊看了一眼,

“有點別的事,讓他們先回去了。”

工作原因,陳叔和曾姨平日裏都是住在這裏的,如果時今會在的話,很少有兩人都出去的情況。

時今抿了抿唇,沒有再講話。

桌上已經擺好了餐食,在微冷空氣中隱隱向上氳著霧白色的熱氣,秦聿拿過桌邊餐布,擦凈了手,率先坐下。

時今壓下心底升騰起的那些微怪異情緒,同樣也坐了下來。

曾姨手藝很好,每樣看著都是尋常菜,其實裏面都是花了心思的精巧。

時今低頭小口吃著菜,秦聿有些不經意地開口,仿佛只是隨口一問,

“最近在醫院,還算順利嗎?”

時今端碗的動作頓了頓,一時有些分不清秦聿在問什麽。

“......還好。”

“那前幾天呢?”

時今抿了抿唇,突然覺得心裏說不出來什麽感覺,卻又莫名堵了一口氣,桌子一推就要走。

秦聿跨過桌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要將人留在原地,時今手臂抽了一下竟是紋絲不動,常年規律鍛煉的成年男性臂力極大,桎梏住人時猶如鐵爪不能移動分毫,時今被抓地劇烈掙紮著要走,甚至用另一只手去掰男人的手,“你放開!”

秦聿手上沒有絲毫松勁,“為什麽不告訴我。”

“什麽不告訴你?”

“張閎麗的事,還有崔協山,為什麽不和我講?”

時今用力地去掰他的手臉都因為情緒動作過於起伏變紅了,而男人的手竟是紋絲不動,時今臉都氣紅了擡腿就要去踹,

“已經結束解決了!”

“解決?!什麽叫解決,她一個跟你無仇無怨的普通中年婦女,為什麽非要揪著你不放!”

秦聿同樣聲音含怒,腳部用力桌邊整個椅子被調了個方向朝向這邊,抓住時今踢過來的腳往這邊猛地一抻,時今整個人頓時重心不穩就要往這邊倒,一雙大掌又驟然按在肩上往下按,一倒之間竟是整個人一下坐在了秦聿勾來的椅子上。

“秦聿!!”

時今被迫後仰著整個背部都貼在了椅背上,驟然的冰涼觸感激地他條件反射性地一顫,還未來得及反應一條肌肉強壯的大腿就強硬擠了進來,纖長雙腿被迫強行分開,又被兩側椅子扶手抵住,男人身量極具壓迫感地沈沈壓倒下來,時今兩條手臂被一只有力大手握住高舉過頭頂桎梏住動彈不得,——他近乎整個人都被制住了。

秦聿眼睛裏泛著血色,出口的話幾乎在咬牙切齒,

“你以為那個崔協山是什麽好人?!他是故意編了個套等你跳進去再裝作好人出現在你面前來騙你!你就非要跟他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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